欲买桂花同载酒

蓬生麻中,不扶则直
白沙在涅,与之俱黑

【策藏】好梦如旧(中)

“我们是怎么认识的?也没有刻意去认识吧,就是以前组竞技场经常碰见,打得多了就熟悉了。我们俩配合得还可以,长风就问我想不想拿个雕像,我说行啊,然后就去了。后来阵容就一直没变过,打到今天还是策藏。”

长风客插嘴:“哇你们是不知道,刚认识那会我跟行舟打了几次策藏,心里就在想,这叽溜得一批,必须捡回来家养啊!当时我好友列表躺了几十个犀利藏剑,一和行舟绑定完,我回头就把那养鸡场分组解散了。”

来采访的小编憋着笑问:“跟行舟打策藏就那么舒服?”

长风客一本正经道:“可不是,爽得我都要弯了。”

叶徵无语了半晌,最后拍一下他的后脑勺:“好好说话别耍流氓。”

长风客笑得不怀好意:“这有什么不好意思,我实话实说。你肯定也有感觉,不然当时怎么我一问你要不要组固定队,你没两下子就答应了?”

“……”

论及脸皮厚度,叶徵是万万比不上自家队友的。但明面上如何不承认都不要紧,换作他本心里的真实想法,是挺认同长风客这句话的。

打策藏使人沉迷,而和长风客打策藏,对行舟来说,是会上瘾的。

行舟这个人,手法犀利,带得动最差的装备和最菜的队友,加上温和好脾性,从不喷人主动背锅,一向是高端圈子里最受欢迎的队友之一。

他圆融得像玉珠,不会招来恶意与中伤的同时,也正因为看不见棱角,而在一群性格各异的高玩里单薄得像一片背景板。谁都觉得听过他的名字,谁都对他没有太深刻的印象,哪怕他手握再多的雕像、打过再辉煌的战绩,也始终关注者寥寥。

但没有人看得透,这颗玉石里埋藏着一粒火种,从他踏进这个圈子、尝试这个职业的第一天开始,火种就一直存在,并且无声而静默地,在他的心底燃烧。

——直到长风客的出现。

他的心上被浇了一瓢油,从此大火燎原,熊熊不熄。

 

“嘿,兄弟,打策藏吗?”

“现在?我有点事,要不明天约吧。”

“不不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是想问你,要不要和我组一个固定队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就当我心血来潮,忽然想去看看山尖上的风景吧。”

“……只打策藏?”

“那必须。”

“好。”

 

于是一打就是这么多年,对面的主流换了几茬,苍藏明歌双花秃霸轮番登场,这边却从来只会点出那两个熟悉到刻板的心法图标——一如当初他们建队之时的约定。

——我要用咱们这个配置,去最高峰上面看一看。

——那枚火种的名字,大概就叫作“策藏”吧。

 

然而那火堪堪烧到一半,叶徵骨子的拼劲刚被激发,战队距离梦想一次比一次靠近——长风客A了。

最早在他眼前也在他心里勾描蓝图的人,最先从他无限可期的未来里不发一言地退了场。那个人,游戏里也好,现实里也罢,都是来时四十尺开外突过来的一个破重围,逼着免控链如他也要节节退败;去时开风开疾任驰骋,纵使擅长追击如他也只落得措手不及,哨声之后,了无踪迹。

人如其名,长风客就是这样一阵风,来势汹汹,去势匆匆,不知何所来,亦无人知其所终。竞技场上半真半假的情话,直播间里若即若离的爱语,睡前黏糊的道别,病时温存的安抚……那个人在最危险的一条线上进进退退,到最后他潇洒辞去,徒留叶徵浮浮沉沉在心绪里,从始至终都分不清,那曾经捧在自己面前的,到底是风流客难得的真心,还是滥情人惯有的假意。

于是叶徵索性也不去听、不去问,甚至能从自家搭档身上偷师一二。在某回友人力邀他一同竞技场的时候,当着长风客的面,他在直播间里用同样戏谑的语调给出应答:

“我不和其他天策打策藏。”

至于这句话里,几分真情,几分玩笑?

谁知道呢。

 

“长风今天开直播吗?”

直播群里今天嗨得像过年,群友们争相发红包庆祝群主回归,狂欢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问正主讨要福利。

长风客懒洋洋地敲字:“开啊,过气网红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的。不过得等一会,太久没开游戏,这更新包的分量有点吓人。”

众人欢呼雀跃:“好好好,风里雨里我们直播间等你。”又问:“今天播什么?好久没看你在竞技场里大显神威了,走一发?”

“只要你们不介意手生如我直播被对面爆锤,我就没问题。”

“群主被按在地上摩擦——想想都好激动。”

“怕什么,去找个大腿抱啊,群主别的不成,躺倒喊666还是有功夫的。”

长风客故作忧愁:“那我怕是要被列表好友集体拉黑了——队友这么菜,带不动可咋整。”

“不是还有行舟吗!”

手指在键盘上方微微一滞,而后落回身侧。长风客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,意味不明地盯着那两个字半晌,说不出是烦躁还是无措地伸手拽了拽自己的领口。

过了好一会,他才慢吞吞地回复:“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,那我去问问我家藏剑愿不愿意带我飞。”

 

“晚上有空吗?”

对面“……”了一串,然后问:“什么事?”

“约一波竞技场吧,刚回归萌新求大佬带飞!”

“不了。”

“别这么不给面子嘛行舟,我能T能跑能减疗,你指东我绝对不打西,每场保证为你双击666,要多贴心有多贴心,要多捧场有多捧场。”

行舟:“别闹,我答应今晚要带徒弟上段,下回有空再说。”

“你徒弟什么职业?”

“原本是藏剑,最近换了小号玩奶秀。”

长风客立时道:“这不是正好吗?加我一个就是策藏秀国家队,马上开车,原地起飞十二段。”顿了一顿,又说:“我记得你徒弟跟我们的橙武号同服吧?那组号好像也挺久没打了,要不就把你徒弟加进队里,咱们也能顺便补一下分。”

他这边想得正美,行舟那边捣鼓了半天,给他发过来一张名剑队的截图。

三三队名“西风一叶送行舟”,2903分,队里的策藏秀顶着熟悉的id和陌生却辉煌的战绩,哐的一下撞进长风客的视线,将他撞得头昏眼花。

行舟:“不用担心,排名没掉。”

长风客心情复杂地打字:“……我记得我A之前,队伍分比这个低了有一百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还“嗯”?

就这么没下文了?

一个字就想把我打发掉了?

这组分是谁打的?你吗?你和谁打了策藏?什么时候?不是说好不和其他人……

长风客心里万马奔腾,嘴边有一万句话想问,到最后都硬生生地克制住了。

他以什么身份、有什么资格去质问行舟呢?老队友A了那么久,任谁也得重新考虑战队构架了,当年那些早融化在岁月里的玩笑话,又如何当得了真呢?

隔着屏幕,行舟继续给他补了一刀:“刚A回来还是先别打这组,高分段补分不容易。你先拿个号散排插旗练练手吧——有号吗?没有的话我发你一个。”

扎心了,老铁。长风客默默想。这意思不就是,我太久没玩已经菜到不行,上号保准得掉分吗?

“……不用,没事,你带徒弟去吧。”长风客恹恹地回他,又切到网页看了一眼,“那你什么时候开播?我去给你送礼物。”

行舟:“今晚不开,我徒弟的奶秀不大熟练,开了直播怕他紧张。”

长风客:“好,那你去吧。”

“拜拜。”

屏幕上的二少头像很快暗下去,长风客难得沉默,心不在焉地滑动鼠标滚轮,将聊天记录拖回半个月前的一天,然后盯着聊天框发起了呆。

其实他A掉的这几个月,和行舟并不算完全断了联系。毕竟是多年搭档,互相也知道一些三次元的情况,偶尔在私聊里吐槽一下诸如今天食堂里的菜色这类话题,还是能断续着聊上几句的。

不过这种话题一般由长风客带起来,至于行舟,虽然不管长风客说什么他都会搭话,但主动开腔的次数少得可怜,基本上是来借号或者要解锁的。尽管行舟绝口不提某人不告而A的事,字里行间也看不出怨怪之意,但长风客心里清楚,从那之后行舟确实待他冷淡许多。

绑定奶吐槽他:“活该。”

长风客说:“我也不想啊。”

奶秀在小窗里发了一大段文字谴责他,最后以一条愤怒的语音作为结尾:“要A没什么大不了,谁都有自己的现实生活。但你就那么忙,忙到走之前单独跟行舟说一声都没有时间?你就那么急着离开?这事换我我也心凉了好吗!”说完便气势汹汹地把他拉黑三天泄愤。

长风客对着屏幕苦笑。

“当然要急啊,姐姐。”

“……再不走,我可就真的弯了。”

 

但他最终还是回来了,哪怕现实里依旧忙得脚不沾地,根本抽不出太多空闲来上游戏。

起因正是半月前行舟给他发来的信息。

行舟:“在不在?我记得XX区你有个号,能借我吗?”

长风客刚想把账号密码发给他,行舟紧接着来了一句:“和你徒弟约了竞技场,就差一个橙武天策了——他天策玩得还挺不错。”

和天策?长风客想了想,记起行舟在那个区好像也有一个橙武藏剑,立刻警觉,斟酌着回他:“不好意思,那个号……不太方便让人上。”

换作别人肯定要再磨几句,行舟却一向善解人意,得了回答便不再纠缠,估摸是找其他人借号去了。留了长风客磨着牙盯着屏幕看了半晌,悲哀的发现自己彻底没救了。

——该弯的还是得弯。

——A了也半点用没有。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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